黨的二十屆三中全會提出了深化文化體制機制改革的重大任務，明確了改革路徑和具體舉措，其中當然包括深化全民閱讀體制機制改革。全民閱讀活動由于全民性的特點，其改革的關鍵主要在于能否將全民閱讀的倡導和推廣落到實處，應當從實處看全民閱讀的普及程度，從實處看閱讀活動的高質量發展。
為了倡導和推廣全民閱讀，筆者這些年前往基層做過一些考察，既去過一些經濟發展較快的省市，也到過一些經濟發展相對落后的地區，既考察過優雅的城市書房，也走訪過簡樸的農家書屋，既參觀過設施齊全的城市中小學，也深入過校舍還在不斷改善中的鄉村學校。通過實地勘察，從中發現了一些值得總結的經驗和思考的問題。
黨員干部善讀勤學
做好閱讀“領頭羊”
地區不論貧富，只要當地黨委、政府重視，全民閱讀就會持續開展起來。
江蘇省江陰市是我國最早開展全民閱讀活動的城市——那是1995年的春天，江陰的閱讀活動當時并沒有稱為全民閱讀，而是江陰市“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從家庭啟動的讀書活動很容易發展成為全社會的讀書熱潮。
江陰市的“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說來很便于記憶，就是到2000年讓全市70%左右的家庭都擁有“一二三”——1個書櫥、2份報刊、300冊圖書。這在全國當然是首創，并且發生在江陰市人均各項指標已經達到小康水平，江陰市被評為“全國農民收入先進縣市”之后。1996年春，江蘇省委宣傳部在江陰市召開“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現場會，在全省推廣江陰經驗，推動了江蘇各地的全民閱讀?！度嗣袢請蟆?、中央電視臺等國內30多家新聞媒體及中央宣傳部《宣傳工作》簡報相繼關注了江陰市“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的情況?！度嗣袢請蟆钒l表短評《小康農家缺什么》，贊譽江陰首創“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認為這是一項功德無量、造福子孫的工程。
這一工程已經是29年前的事情。29年來，每一屆市委、市政府領導對開展讀書工程決心都很大，為讀書工程專門召開動員大會，市委書記到會講意義、提要求，市領導到讀書工程先進單位開現場會，形成了全市動員的格局。市婦聯、團市委、市直機關黨委分別在《江陰日報》發出倡議書。文化部門在元旦、春節期間組織舉行了“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專場文藝晚會，用群眾喜聞樂見的形式宣傳在建設這一工程過程中涌現的新人。江陰市的讀書工程抓得真、抓得實，讀書工程成了各級黨委、政府和各單位的一項工作，通過抓頭帶民（抓干部、帶群眾）、抓點帶面（抓典型、帶全面）、抓小帶大（抓學生、帶家長），高效促進了廣大市民參與“一二三家庭讀書工程”的積極性。
進入新時代，江陰市全民閱讀在既往工作的基礎上，又有了新的“一二三”工程——農家書屋“一二三提升工程”，還是人們熟悉的那個“一二三”，重點直指農家書屋。2020年江陰市安排財政專項經費，每年給每個農家書屋增加100冊優秀圖書，每年定期流轉圖書2次，基本實現各鎮（街）轄區內各農家書屋圖書書目不重復。每年全市為每個農家書屋配送100本新書，這是“一”；每年全市235個農家書屋舉辦閱讀活動2000場以上，平均每個書屋每月至少舉辦1場閱讀活動，這是“二”；每年全市重點培育表彰30個示范農家書屋，這是“三”。到了2022年，江陰市從實際出發對該工程調整了一些內容，100本新書照送不誤，為了從嚴要求，示范農家書屋改為20個，而每年開展的閱讀活動則增加到3000場。
江陰市在市圖書館總分館制建設中創建數十家“藝風書房”“藝風微書房”和遍布市鎮、各具特色的“三味書屋”。民營文化公司還創建了數十家“香山書屋”，這些書屋的理想目標是“把一座城市建成一間書房”。
江陰市較早啟動、持續開展全民閱讀，是29年來持續努力的結果。江陰市歷屆黨委、政府高度重視全民閱讀，保證了江陰市全民閱讀深入推進，常態長效開展。
后來筆者又專程前往甘肅省考察。甘肅省是我國經濟發展相對滯后的省份，其全民閱讀活動卻開展得相對活躍。我國首批農家書屋就是甘肅省建立起來的。2005年12月17日，甘肅省15個農家書屋在蘭州、定西、天水等地正式掛牌啟用，標志著我國農家書屋工程建設試點工作正式啟動。近20年來，甘肅省有多個項目獲得全國性全民閱讀優秀項目的表彰。
進入新時代，甘肅省按照農家書屋工程提檔升級、提質增效的要求，較早啟動“百草園”數字公共文化服務平臺建設，逐步和縣級融媒體平臺、“學習強國”學習平臺、應急廣播等聯通數據資源。平臺集政策信息、農業知識、影視作品等于一體，內容豐富，更新及時。從紙質閱讀到屏上閱讀，“百草園”讓農家書屋走到了田間地頭，將“村村有書屋”變為“人人有書屋”。以互聯網為代表的數字化技術，突破了時空限制，將文化資源送到鄉親們手邊。農民們在平臺上能聽書、能聽戲，還能在手機上借閱書刊，回到村里就能存取，極大方便了農民。平臺上存有3.3萬多冊圖書、1.9萬多部音視頻、600種電子期刊，確保全省農民隨時隨地都能夠上網閱讀下載，真正實現了農家書屋提檔升級、提質增效，可謂建立了一個全省全天候全覆蓋的農家書屋！
甘肅省沒有因為有了全民閱讀“百草園”數字公共文化服務平臺而放松了線下閱讀空間的建設。讀者出版集團創建了“點·線·端﹢全民閱讀”立體服務網絡項目，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是“讀者小站”，發揮了出版發行企業的品牌效應和服務能力。全省各市區縣在加強城鄉閱讀空間建設中，不僅在城市書房等閱讀空間出彩，同時始終把重點放在助力鄉村振興的農家書屋建設上。在全省圖書館總分館建設中，加強了圖書館與農家書屋的鏈接，省市圖書館半年為各家農家書屋流轉一次圖書，一次6000冊，確保了農家書屋的新書源源不斷。
筆者到蘭州榆中縣考察。這個縣的夏官營鎮高墩營村農家書屋是標桿式的農家書屋，2017年被評為全國示范性農家書屋，2018年被甘肅省評為五星級書屋。高墩營村農家書屋果然名不虛傳，時值暑假期間，孩子們相當活躍，甚至還有回到村里休假的大學生在書屋里讀著大部頭的世界文學名著。
令人沒有想到的是，夏官營鎮不僅農家書屋做得好，這里民辦的夏官營鎮中心幼兒園也積極開展了幼兒閱讀，并通過幼兒閱讀帶動農民的家庭閱讀。幼兒園建立了幼兒小書架，制作了一批“繪本漂流袋”，讓小朋友放學了裝書回家看。農民家里很少有書籍，更舍不得去買價格昂貴的繪本，幼兒園就鼓勵小朋友們借書回去跟家長共同閱讀。
這個縣的其他農家書屋做得怎么樣呢？筆者去看了甘草店鎮東村農家書屋。這家農家書屋后面有一個文化廣場，鎮上開展活動或者文化下鄉都在廣場上進行，平常人比較多，這就方便吸引更多農民進書屋看書。在這個農家書屋，不僅看到村里的孩子在翻書、做作業，還巧遇縣里一位書法老師在跟村里的書法愛好者講解演示書法藝術。
考察全國東中西部若干省區市的全民閱讀可知，凡是活動開展得持久的地方，幾乎都有一些相同的經驗：一是黨委、政府把全民閱讀納入當地年度工作計劃，納入為民辦實事項目，把重點閱讀活動納入宣傳思想文化工作要點；二是黨委、政府對全民閱讀有組織領導，如甘肅省一直都設有省委宣傳部農家書屋辦公室；三是安排應有的經費支持，黨委、政府重視組織動員社會力量參與活動、形成合力；四是把全民閱讀納入高質量發展績效評價考核指標，形成良好的激勵機制。
書屋管理員科學運營
當好閱讀空間“掌舵人”
無論城市還是鄉村，要辦好閱讀空間，重在加強運營管理隊伍建設。
城市書房是新時代全民閱讀的新景象，已經成為許多城市閱讀空間建設的重點工程。城市書房源于各級公共圖書館總分館制的建設。進入新時代，我國公共圖書館總分館制建設得到全面推廣，城市居民迎來了建在居民小區的圖書館分館。在這個過程中，許多城市圖書館為了讓讀者閱讀更為便利，讓更多的人愛上閱讀，將圖書館分館改造成了社區邊上的城市書房。經過一些率先開展城市書房建設的圖書館多年實踐和經驗總結，城市書房建設和管理正在朝著標準化、規范化乃至法治化方向提升。
浙江省溫州市率先制定了全國首個24小時自助圖書館地方標準DB3303/T010—2018《城市書房服務規范》，這一地方標準在城市書房建設和管理成功經驗的基礎上，已經提升為浙江省級標準DB33/T2181-2019《城市書房服務規范》。2020年1月，“城市書房服務標準化試點項目”作為浙江省公共文化領域唯一的項目入選第六批國家社會管理和公共服務綜合標準化試點項目。
江蘇揚州市認為城市書房建設事關城市的民生大事和文化發展大事，市委決定將城市書房納入地方立法計劃?！稉P州市城市書房條例》于2022年8月30日經揚州市第九屆人大常委會第四次會議表決通過，并于2022年9月29日由江蘇省第十三屆人大常委會第三十二次會議批準，自2022年12月1日起施行。
溫州《城市書房服務規范》和《揚州市城市書房條例》的制定和實施，為城市書房的建設和運營提供了不可缺少的制度保證。但并非有了這樣的規章制度就一定能把城市書房辦得出彩，吸引周邊市民前來讀書和參加讀書活動。筆者在考察中發現，城市書房辦得好，除了要有科學健全的規章制度，還要擁有一支高素質的運營管理團隊。
筆者在江蘇揚州市考察城市書房時正值雨天，市圖書館朱館長和他的同事在雨中迎接考察。他不顧滂沱大雨，堅持陪筆者從最有意義的角度參觀運河三灣城市書房。朱館長介紹，為了便于市民閱讀，揚州的許多城市書房就建在市民最樂于前往的城市公園里，有明月湖公園城市書房、蔣王半島公園半島城市書房、揚子郊野公園的郊野城市書房、荷花池公園荷花池城市書房、竹西好人園公園有一束光·竹西城市書房，還有自在公園城市書房。當問到朱館長，這么多城市書房管得過來嗎？他說，圖書館和聯建單位建立了一支接受過標準化培訓的管理團隊。
再說溫州。據了解，溫州全市包括區縣共有156家城市書房，累計接待讀者1400多萬人次，流通圖書1284萬多冊次，辦理借書證10.5萬多張，吸引了3/4的溫州市民走進城市書房，享受到便捷的公共閱讀服務。單是在溫州市區就有70家城市書房。這么多書房分布在偌大的市區，怎樣才能做到管理有序、運營靈活？市圖書館介紹，城市書房建設和運營由館長全面總抓，館領導班子每一位成員都要參與研究并分工負責某一個城區的城市書房。全館已經把城市書房項目真正作為全館工作的一件大事抓落實、抓到位。從2020年起，全市啟動城市書房服務星級評定，對運行滿一年的城市書房免費開放情況開展考核，設五星、四星、三星共三個等級，分別給予一定補助。目前全市評選出26家五星級書房，26家四星級書房，21家三星級書房。由于城市書房建設積極有序地推進，溫州市已經響亮提出要建設一座“城市書房之城”的宏偉目標。
公共圖書館城市書房的建設和發展離不開良好的管理運營隊伍，那么，分散在廣大鄉村的農家書屋并不具備城市書房那樣的條件，還能管理好運作好嗎？
前面提到的榆中縣夏官營鎮高墩營村農家書屋的管理員就是2022年獲得“蘭州好人”稱號的景正紅。她還獲得過2021年“新時代鄉村閱讀季”的“鄉村閱讀榜樣”稱號，2022年被評為全國“鄉村振興十大閱讀推廣人”。景正紅2007年從甘肅農業大學畢業回到村子，村里開辦農家書屋，她就自愿報名做書屋管理員。剛開始時村里一個月只能付給她200元補貼，后來才提高到600元。村委會為了讓她把農家書屋開好，在村里分配給她一間鋪面，專賣農業生產資料，讓她以店養館，實現可持續發展。
景正紅管理下的農家書屋，在寒暑假期間和周末，總會吸引許多農家孩子在書屋里看書學習做作業。當問到一些孩子，為什么喜歡到這里來？孩子悄悄告訴我們，景老師做過老師，孩子有不懂的地方，她總能幫助孩子們。此外，書屋還招募有蘭州大學的大學生志愿者，幫助孩子們讀書學習。自從有了農家書屋，高墩營村的孩子們學習進步明顯。2018年，村里有13個孩子考上了大學，2019年有15個，2020年有17個一本院校以上的孩子，其中成績最好的一個考上了中國政法大學。
除了西北地區的景正紅，我們還在中南地區認識了另一位農家書屋管理員宋慶蓮。宋慶蓮是湖南省臨澧縣佘市橋鎮文家店村的農家書屋管理員。她是一位土家族農民女作家，有不少作品在全國知名的出版社和雜志上發表過，甚至還成為中國作家協會魯迅文學院高級研修班的學員。2007年文家店村要建農家書屋，她主動申請擔任書屋管理員，并且把自家房屋的客廳拿出來做書屋，現在還把一間臥室拿出來擴大書屋。2023年暑假期間，我們來到這家農家書屋，恰逢不少農家孩子在那里看書，其中有一名初中一年級的男生，是從縣城郊區騎自行車10多公里來這里看書。當問到他為什么跑那么遠來這里，他回答道，因為宋老師是作家。言外之意，身為作家的農家書屋管理員宋慶蓮能指導他們讀書和寫作。據縣里同志介紹，經過宋慶蓮指導，很多孩子的文章入選了全國“我的書屋·我的夢”征文，還有獲得一等獎的作品。宋慶蓮榮獲了“全國鄉村振興人物”榮譽稱號，在第二屆全民閱讀大會上獲評“鄉村閱讀推廣人”，2023年獲評第三季度“中國好人榜”敬業奉獻好人。
在考察中我們發現，只要擁有一位優秀的書屋管理員，農家書屋很可能會辦得出彩，即便書屋管理員沒有什么特長，既不是宋慶蓮這樣的作家，也不是景正紅那樣的大學生，只要他們接受過一定的教育，有責任心、有愛心，就能讓農家書屋正常運轉起來。
河南省內黃縣馬上鄉李石村一個普通農民李翠利，原本只是在村上開了一個小小的便利店，后來發現村里讀書的人太少，需要加強引導，她就在店里開辦了“微光書苑”，讓孩子們在這里免費讀書，結果吸引了村里很多愛讀書的大人小孩，也就發展成為李石村的農家書屋。李翠利帶領村里人愛上讀書，形成良好的文明風氣。2023年她當選為第十四屆全國人大代表。
重慶交通大學水利水電專業碩士研究生劉峰鉆從國企辭職后，帶領農民開展果樹種植栽培，創建了重慶市最憶小橘百城果業有限公司，同時，他主動擔任重慶市大足區中敖鎮明月村農家書屋兼職管理員。他利用農家書屋的閱讀空間，帶領農民學習果樹栽培技術，還成立了果樹種植合作社，連年取得果樹種植的豐收。2020年劉峰鉆獲得了“重慶鄉村振興十大年度人物”榮譽稱號。
貴州惠水縣好花紅鎮好花紅村的農家書屋命名為“葉辛好花紅書院”。自2020年建成至今，這家書院的院長劉學文無償服務于書院。書院每周至少舉辦一場讀書分享活動，有時候一周要舉辦3至4場。高頻次的活動讓農家書屋成為鄉村旅游的網紅打卡地，吸引了10多萬游客走進好花紅村，帶火了農家樂和民宿酒店。2023年，“葉辛好花紅書院”入選“全國最美農家書屋”，其事跡入選第三屆全國鄉村文化產業振興典型案例，院長劉學文入選2023年全國“鄉村閱讀榜樣”，又入選“2023新時代的貴州人”，被中共黔南州委統戰部評為“黔南最美新鄉賢”。
筆者在考察中發現，凡是受到農民歡迎的農家書屋，往往有賴于書屋管理員的出色工作。進入新時代，社會各界都在呼吁辦好農家書屋，希望農家書屋辦出實效，現在看來，除了繼續加強農家書屋的硬件建設，通過數字技術實現書屋提檔升級、提質增效，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要有合格的書屋管理員。事在人為，鄉村文化振興呼喚更多的優秀書屋管理員。
重視教師培養
做好重點人群“護航員”
要達到提高青少年學生閱讀力的目的，不僅要為學生讀書行動提供各種必備條件，還需要建設好帶領青少年學生讀書的教師隊伍。
為貫徹落實黨的二十大關于深化全民閱讀活動的重要部署，進一步推動青少年學生閱讀深入開展，促進全面提升育人水平，教育部、中宣部、中央網信辦等八部門決定開展全國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2023年3月27日印發的《全國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實施方案》（以下簡稱《方案》）提出工作目標：“通過3到5年的努力，使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廣泛深入開展，促進中華優秀傳統文化、革命文化和社會主義先進文化教育得到切實加強，科普教育深入實施；覆蓋各學段的閱讀服務體系基本完善，‘書香校園’建設水平顯著提高，青少年學生閱讀激勵機制建立健全，校內外閱讀氛圍更加濃厚；廣大青少年學生閱讀量明顯增長，閱讀興趣、閱讀能力持續提升，為養成終身閱讀習慣打好根基?！?/p>
圍繞工作目標，《方案》對全國各級學校提出了一系列具體的要求，如豐富學生讀書內容，倡導廣泛全面閱讀，完善閱讀指導目錄，確保青少年學生讀物質量，加強數字資源建設，充分發揮數字化支撐作用；創新讀書行動載體，豐富讀書活動，拓展讀書形式，突出讀書主題，統籌讀書對象；健全讀書長效機制，優化學校讀書環境，融入學校教育教學，加強學生閱讀指導，健全交流激勵機制；認真做好組織實施，加強組織領導，注重讀思行結合，凝聚多方力量支持，營造良好社會氛圍。
這些要求是從多年來全國各地書香校園建設中總結出來的有效經驗。筆者在考察中發現，凡是較早較主動地開展書香校園建設的學校，凡是開展學生讀書行動時較好地做到上述要求的學校，那里的書香校園建設就會有一定的成效，為提高學校教育質量發揮了明顯的作用。
但是，筆者在考察中也了解到一些教師和學生家長的意見，大家普遍擔心的是學生開展讀書行動能否真正適應正在到來的新中考、新高考，學生們能否真正實現“閱讀力決定學習力”。這樣的擔心背后，主要在于各地各校還需要建立好能夠帶領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的教師隊伍。
10多年前，吉林省吉林市豐滿區教育局在對3000多名小學六年級學生進行語文、數學兩門課統一測試時發現，語文測試成績排在前17名的學生，全出自豐滿區第二實驗小學的楊老師班，其他學生排名也都比較靠前，而且數學成績也都靠前。省教育廳教研室主任聞訊帶隊下來考察，楊老師介紹道：“6年來，我從一年級帶這些學生就做了兩件事，一是讀課外書，二是寫日記，基本上不布置家庭作業?！敝魅慰偨Y道，楊老師的經驗就兩個字“讀寫”，如果再多說一點，那就是“多讀多寫”。全國著名語文特級教師于永正聽到這個例證深有感觸，他說，語文教學就是要抓住“讀寫”這兩條線不放。于永正老師還說，靠自己讀書成長起來的學生，不但結實，而且有可持續發展的后勁。這就是一位重視閱讀、善于培養提高學生閱讀力的好老師。這一典型事例讓筆者確信“閱讀力決定學習力”這一觀點。
事實上筆者考察的幾個地區的中小學均形成了一致的看法：只要有了帶領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的教師，學生們的閱讀力必然得到明顯提高。建設好這樣的教師隊伍，乃是成功開展學生讀書行動不可或缺的重要條件。
2020年11月，山西省柳林縣委、縣政府出臺了《柳林縣閱讀新生態建設三年行動計劃》，提出將全縣中小學閱讀“納入課程、納入教研、納入考核”的要求。這在全國基礎教育系統可以稱得上是一個創新。柳林縣教科局要求各中小學要把課外閱讀課程化，每周至少開設一節閱讀課，將閱讀課納入正式課表，安排在語文課時內，由各班語文老師專門負責。一般來說，一個老師在學校怎么學習日后往往也就會怎么教學生，在教學崗位上的老師大都是應試教育培養出來的，現在有了閱讀課程，對老師的教研要求改變會比較大。為此，柳林縣教科局制定了閱讀指導師三年培養計劃，開展閱讀指導教師團隊的培養工作。從初級閱讀指導師、中級閱讀指導師、高級閱讀指導師逐步培養，年年考評，評上就升級。這些閱讀指導師就成了全縣的閱讀種子師資，幫助其他老師學習怎樣上導讀課、交流課、推進課，把閱讀課真正落實到教學設計和課堂教學中。為了確保閱讀教育常態化，縣教科局成立閱讀工作室，聘請國內閱讀教育知名專家，建設全縣閱讀教研體系，定期開展閱讀教研活動?，F在，柳林縣義務教育階段的閱讀教育已經在全縣普遍開展起來。
湖南省雙峰縣早在14年前就在全國率先提出了開展閱讀教育，明確要求逐步做到全縣義務教育階段實現學校閱讀教育全覆蓋。雙峰的經驗，就是通過科學的閱讀課程體系和系統的閱讀活動，掙脫傳統語文學科的束縛，讓閱讀跟其他學科巧妙融合，共同發展學生的學習力、思維力，讓學生實現習慣的養成，品德的塑造，思維的發展和能力的提升。閱讀的力量是無窮的，變化也是潛移默化而又十分明顯的。堅持數年下來，雙峰縣學生玩手機打游戲的少了，愛讀書愛學習的多了；亂丟亂扔的現象少了，講文明講禮貌的多了；膽小內向的少了，陽光自信的多了。同時，閱讀教育還提升了學生的自我管理能力，學生學會了時間管理和行為管理，書包書本擺放得整齊劃一，課桌抽屜收拾得干干凈凈，閱讀也提升了學生的綜合素質。
雙峰縣的閱讀教育不僅改變了學生的學習狀態，教師隊伍也發生了很大改變。教育系統開展的閱讀培訓使得教師們自信心提升，綜合素質提高，專業能力增強。他們表示，要給學生一杯水，教師不僅要有一桶水，而且還要有長流水，那就是積極主動地閱讀，形成倒逼機制，倒逼自己多閱讀常閱讀善閱讀，成為學生閱讀的示范者、指引者、引領者，真正做到“為人師表”。在雙峰，許多學校評選出閱讀種子老師、閱讀統籌老師和閱讀指導老師，形成了學校開展閱讀教育的核心團隊，這些閱讀教育的核心教師，已經成為各個學校的“香餑餑”。
結語
經過全民閱讀實地考察，筆者得出的經驗和發現的問題幾乎都集中在一句俗話上，那就是：事在人為！不論地區貧富，只要當地黨委、政府重視，那里的全民閱讀就會持續開展起來，這就要求當地黨委、政府有一批勤政為民、重視讀書學習的領導干部。無論城市還是鄉村，辦好閱讀空間，必須加強運營管理隊伍建設，也就是說，建好城市書房必須有科學的管理運營隊伍，要讓農家書屋真正發揮應有作用，必須有一個合格乃至優秀的書屋管理員。全民閱讀重在青少年閱讀，要真正達到提高青少年學生閱讀力的目的，必須有一支能夠帶領青少年學生讀書行動的教師隊伍。
全民閱讀活動開展至今，各地各種全民閱讀推廣隊伍都發揮了重要作用。深化全民閱讀活動，必須進一步加強全民閱讀推廣隊伍建設。全民閱讀推廣隊伍必將為深入推進全民閱讀，建設書香中國發揮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聶震寧/中國出版協會全民閱讀工作委員會主任）
（原文刊登于《中國出版》2024年21期）
